懒惰松子

干啥啥不行,拉郎第一名
膏肓基地搜songzi7810,也没没几个

【奥咕哒♂】-call me by your name- part1

敬爱的莫里亚蒂教授:

    当您收到这封信,我已经踏上回乡的路了。一直以来,我都想好好地跟您讲述一遍这几年来的事,只是开始提笔时,实在不知从何说起,一直耽搁到现在。因为我并不想回忆,一旦这么做了,那些细节就会困住我,可即便我不去面对,也不会有逃过一劫的感觉。有一些东西已经永久地改变了我,我变得懦弱了,比原来更不像话。

    我一直觉得很冷,这些日子以来,我的记忆宫殿变成了一个永不熄灭的壁炉,我想象中,我在壁炉边上靠在软椅上写下这封信,又安全又暖和。实际上,我在肯德基的角落花了一上午来写下第一个字。

直到现在我还是觉得自己在逃跑。

就从我第一天进病院讲起吧,同时也是我第一天在这家病院实习。那年冬天很冷,您从中午就开始喝龙舌兰了,对吧?我走进医院,迷了路,怎么也找不到您的办公室,那时有个人很亲切地带着我到了您的办公室,那就是奥贝隆。

洛伦佐师兄带我去见了他手下的几个病人,他们每个人都有一个外号:“蜘蛛”卢卡斯、“屠夫”路德维希-海德尔-亨利-冯-弗莱舍尔,以及“王子”奥贝隆-伏提庚。师兄一开始就说了,不要跟病人走得太近。我记得这句话您也说过。回想起来,忘记这句话就是灾难的开端。

我为了毕业论文在寻找研究对象,总是花很多时间观察他们三位,蜘蛛小时候受过虐待,分裂出一个小蜘蛛的人格来保护自己,他很善良。而屠夫本身就是一位医生,常常让我觉得自己才是被观察的那个,他另一个人格几乎没有出现过。王子,和他说话很让人开心,就像所有人说的,只是副人格冷淡了点。

我说过,一切的开端就是因为忘记了你们的警告,在与病人相处的过程中忘记要保持距离了,因为那时候我是抱着要彻底治愈他们的野心来的。一个野心勃勃的年轻人总是会想挑战前辈们没能完成的事。

我无法说清楚是什么时候觉得他有问题的,精神病院的病人们本来就有各种问题,一开始,我觉得是自己才疏学浅。

蜘蛛在我来的第三个月死了,书面上的死因是自杀。外面的人自杀了,人们会追问自杀的原因,但精神病院的病人自杀,几乎没人会奇怪。

蜘蛛并不像会自杀的人,他的用药情况一直很稳定,也不怎么跟其他人交流,其实他基本上拒绝开口。

他看起来很高大,其实他的内心还停留在童年时期,我花了三个月时间才被他认定为朋友,而我观察这么久,他几乎是没有朋友的。

作为医生,对病人的死因调查就到他接受不了痛苦的童年因而自杀为止。作为朋友,我还是一直有疑问。

因为这之前我在犹豫论文的病人究竟选蜘蛛还是王子,屠夫给我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理所当然被我筛掉了。跟师兄和几个医师聊过,他们都倾向于选王子,很好交流,副人格只是冷淡了点而已,这样毕业论文会比较顺利。

我知道这样比较顺利。我选了蜘蛛。开题刚写到一半。蜘蛛就死了。

我只能选择王子了。

那时我觉得自己太神经质了。就像有人点燃了我的愤怒,就连老天也要跟我对着干。

为了调查王子,我查阅了他的所有资料,总觉得一切都很顺利。王子在我刚进医院时就跟我关系很好了,我请求他的同意——研究他,他很爽快就答应了,并为我表现出来的尊重而感到高兴。

屠夫的人格显现与二战有关,他的妻子偶然收拾房间发现他的祖父是屠杀自己亲人的军官,打击之下带着女儿自杀了。在那之前他也是一名精神科医生,诊治过很多有着二战创伤记忆的病人,他似乎被浸染了,他无法接受自己的身份矛盾,创造了新的身份来对立,分裂的人格就是一名德军军官,他认为,是军官杀死了自己的妻儿,而军官理所当然地也这样认为。

而王子,尚不清楚他的病因,他本人没有印象,如果探寻不到原因,那我只需要好好写他的分析报告就行了,只是会比较平庸,但能过。

我一面与王子交谈着,一面观察他的一切,一丝一毫都不放过。奥贝隆的人格与伏提庚的人格不会频繁交替出现,但有时我写着写着,一个恍惚,就会把两个人格混淆。明明他们性格经历完全不同。奥贝隆是威尔士人,伏提庚是英格兰人,他们的口音、口癖,饮食习惯、个人经历、年龄背景、穿衣风格、待人接物、甚至头发蓬松程度都不同。但我总有种感觉,不是他们有什么不对,似乎是我有什么不对——我觉得他们就是一个人在扮演。师兄说我是过度脑补,想象力太发达。我无凭无据,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错觉。我也这么觉得,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想想是因为蜘蛛的死让我觉得无力,我很抗拒被迫选择的感觉。

而且,他有演戏的必要吗?正常人怎么会十年如一日混进病院扮演多重人格患者?想要博得关注?他的外形已经够好,去当个演员、歌手之类的应该更能引人注目吧。

傻子才会去绕弯路,他是个傻子,也不会扮演得如此之好,而且并没有任何收入。

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我开始频繁压下这种怪异感。

与此同时我也在病院实习,除了王子之外,最常接触的就是屠夫海德尔、师兄洛伦佐还有其他几名医师护工,病院总是人手不够,大家互相帮忙是常有的事。有次有位患者情绪失控,我跟师兄帮忙按住他好让护工打镇静剂,慌乱中镇静剂被打破,我被摔在了上面。破碎的玻璃管壁又尖又薄,扎在了靠近颈动脉的地方,血流了一地,场面更混乱了。看上去危险其实并不严重,只是有点失血,看起来就比较吓人。我躺在地上不动,也不敢去碰伤口怕二次损伤,等待着有人来救我——我不是怪医黑杰克,不能对着镜子自己给自己做手术,或者取玻璃碎片这种活,玻璃碎片扎在了脖子右侧,我根本看不见。但如果多几面镜子呢?就在我这么兴奋地想着的时候,我被抱起来了,是王子。是伏提庚的人格,他皱着眉头抱着我到隔壁病房就离开了,很快有位医师就过来帮我取出玻璃片清洗伤口并包扎了。因为衣服被血染红,我自己也换上了病服,这么一看,我跟医院那些游荡的幽灵般的病人也是一样的了。下午我到伏提庚病房去感谢他的时候,他是奥贝隆了。他一见我,就感到惊奇,问我怎么了,我便告诉他我被玻璃扎到了。

他看着我说,“你的脸色很苍白啊,真的没问题吗?”“有点擦到颈动脉,不过没什么大问题。”

之后我继续做自己的工作,几小时后离开了他的病房。路上遇到几名护工,都过来关心了我,顺便笑我就像院里的病人似的,为什么不在储藏柜放备用的衣服。

我回到小办公室,继续写着记录,那时有些心不在焉,拿刀削铅笔的时候也戳到了手指,流了点血。正感叹今天两度的无妄之灾,一道惊雷却在我脑海中炸开。确切地说其实很曲折,而且也有能够解释的地方。

为了不让奥贝隆担心,我只说玻璃渣扎到了脖子,并没有说我流了多少血。那时我也只是用纱布包裹了两圈。护工们都调笑过我的病服,他却并没有。

他只说了我的脸色苍白。

就好像他知道我流了很多血,所以脸色才苍白。

而且染红了衣服,才会换上病服。所以,他好像预料到我会换上病服,并不吃惊于这一点,而那些听说过上午骚动的护工们脑海里并没有建立我脖子受伤和我换病服的连结,因为他们不清楚现场流了多少血。

不过这也有解释的地方:奥贝隆见过现场,在他把我抱到病房之后路过还没清理的现场,奥贝隆的人格浮现了,伏提庚消退了,或者是听病友说过。

但他应该这样说:“那我上午看到的那摊血/上午他们说现场有一大摊血,就是你受伤留下的吗?”

也许他是真的很关心我,所以没有吐槽病服。

总之——我再次多想了,我这么告诉自己,我还没那么了解奥贝隆,至少没自己想的那么了解,以至于能够去猜测他的行为方式。

但没多久,那位发狂的病人就自杀了。

这真的不常见。病院给病人准备的环境不容易自杀。没有指甲刀、剪刀和水果刀,墙做了加护处理,保证他们撞不坏脑袋,病服是涤纶锁边的,虽然做工粗糙,但是很难撕下来。床、柜子都很沉,也很坚固,拆不下来。那位病人是咬舌自尽的,断裂的舌头堵住了呼吸道,口腔的鲜血涌进喉咙,窒息而死。如果不是下了很大决心求死,这种非常痛苦的自杀方式非常人能够做到。

从蜘蛛用磨尖的牙刷柄给自己割喉开始,我再度被震撼了。

隐隐地,我觉得事情跟自己有关。与此同时我觉得自己好像疑神疑鬼的。我需要心理医生。

我把我的疑惑告诉了屠夫。屠夫听完我的话,点了点头。

这位已经疯了的心理医生说:“我有与你一样的怀疑。”

“先假设你的怀疑是对的,不要讨论可能性。我们来看这件事。”

“他真是一个潜伏在病院多年的正常人——无论动机是什么,或许是间谍,或许是为了好玩。以这个假设为前提推理。”

“他的两个人格差异很大,但一定是有些共同点的,毕竟都是一个肉体,不可能他对花生过敏,另一个不过敏。以及,肉体的习惯,就像惯用手是一样的。”

“以你对他的观察,他的两个人格有没有什么共同点?”

我想了想,还真没有,他们两个都是惯用右手——但大部分人都是这样,不如说,一个人格左撇子一个人格右撇子,更容易让人觉得不对劲。

屠夫接着告诉我,他很清楚自己是在别人眼里病人,他擅长利用病人的身份去观察其他人,他早就开始这么做了。很多病人们对待护工医生与和自己一样的人的态度是不一样的。在他们眼中,世界就是这个病院,只有护工、医生、病人三种人。而奥贝隆似乎不这么认为,他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态度都没有发生变化,就好像世界上只有两种人:自己和别人,而伏提庚也是一样,如果他是在演戏,那么就非常合理,只用给出两套行为模式,而不是四套六套,这样穿帮的可能性更低。我为屠夫的观察和推理所震惊。

他更是说,心理医生这个职业很容易被污染,如果你被污染,证明就有污染源。我的怀疑,我的自我否定,都是在来了病院,接触到奥贝隆之后才有的,我的怀疑为什么就像植物一样,等到发现的时候,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种下的种子,无声无息滋长着,如果是完全不合理的怀疑,为什么还在持续?

屠夫入院很久了,奥贝隆比他更久。如果去找那些比屠夫更早,甚至入院比奥贝隆更早的人来谈话,或许有更多发现。

我开始一个一个接触那些病人,但没找到一个入院比奥贝隆更早的人。他于1980年入院,向医师打听在这之前入院的病人,不是转院了,就是自杀了。

又是自杀。我还不能查看所有人的病历,不知道他们是用什么方法自杀的。

我感到越来越不寻常。如果找不到病人,找1980年之前就在医院工作的医师或者护工也可以。竟然也没找到。

1980年发生了什么?我去本地图书馆查阅了报刊资料,1980年春天,医院发生一场大火,烧死了许多人。火是半夜起的,起燃点是办公楼的资料库,死的大部分都是在医院值夜班的工作人员。之后院长因愧疚自杀。大部分病人的病历被烧毁,他们都疏散到各地的综合医院去了,85年在原址完成重建后才有一部分人转回病院。

所以,奥贝隆的病历有两份,第一份是1980年的本院建档,已烧毁,一份是从综合病院1980年建档,1985年转回本院,而我认为上面记录1980年的他自身的资料可信度并不高。

因为上面写的1980年本院当时奥贝隆的主治医师就是院长本人,撰写这份新档的应该是综合病院的人,那么他们当时是怎么得到病人的资料的?资料库应该是完全烧毁了。只能从家属那里,从剩余的护工那里,甚至病人自己口中,奥贝隆的病历并没有写到他有任何家属,他的资料很可能是护工和自己的口述。但上面没有写资料来源。

我们所知道的,就是他的名字,年龄,性别,国籍和出生地,而且没有细致到具体地址。要伪造其实很容易。其实我们都知道,医师和护工的薪资待遇完全不同,护工一天会应付很多病人,还得做大量体力活,也不太可能读到他们的病历,最多提供姓名和一点病情。要是一个刚入院不久的病人,资料就更少了。

线索断得干干净净。

在这时候,屠夫进了重症监护室。他突然变得歇斯底里,咬烂了一个护工的脸。

我去看他的时候,他穿着拘束衣,呆坐在昏暗的病床上,被打了镇静剂,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和他再也无法沟通。无论是他医生的人格,还是军官的人格,都从没有这么凶恶的表现,医师们也很奇怪,只能判定他的精神分裂情况加剧,变得有暴力倾向,将他转移到不见天日的地下病房去了。那里我没去过,需要有相当权限。他就像《沉默的羔羊》里的汉尼拔医生,除非是院长同意,否则不得擅入。

我的调查陷入了僵局。我再次感到这一切都跟奥贝隆有关。我跟他单独相处时尽量不表露出情绪,他还是和以前一样。

这时候我感觉自己陷得已经太深了,如果我的猜想是对的,那么,剩下他要对付的就是我了。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他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去。真正的奥贝隆伏提庚,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如果这时候我选择放手,老老实实做好自己的论文,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了。

也许一切都是巧合,但如果不是,他已经开始提防我或者准备对我下手了,我不知道奥贝隆做了什么能够让人自杀,但我确认他无法用语言刺激我。正如我不清楚他的过去,他也不清楚我的,我远渡重洋来英国念精神病理学,原因并不像我对您说的那样单纯,就是对这些感兴趣。我设了一个圈套。

他完全暴露了。我敲晕了他,将他锁在病房,立刻去找师兄,走到一半却犹豫了。我不确定要不要把真相说出来。

有那么一会儿,我站在那里没有动。我突然想起来那天他好心抱我去包扎。下定决心,我转身回病房,却看到他在我身后不远处,不知道默默看了我多久,手里攥着一块玻璃碎片,血从指缝中渗出来,在地下形成一滩血洼。我吓出一身冷汗。他扔掉玻璃,走过来抱了抱我并说:“谢谢你,立香”。然后拉起我的手前往他的病房,就像把我认定为了自己人。我僵着,一动都不敢动,由他牵着走。在我转身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就像已经搏斗得浑身是血,还在屏息等待最后一击的食肉动物。

他带我回到他的病房,拉上了窗帘、关上了灯。在黑暗中他脱掉了我的衣服,我还在那种被震慑的状态,不记得发生什么了。就像一只风筝在风中漂浮,线被拽在主人手中。我不愿说那个字眼。我跟他,已经是隐秘的共犯了。

后来多少次的同床共枕,我几乎是主动找的他。

我每天都过得很艰难,挣扎在恐惧和期待中。从不知道我也有那么邪恶的一面。和他在一起,我想起蜘蛛和屠夫,还有大火中被烧死的人们,我对自己很失望。如果只是单纯的害怕被杀就好了,但我清楚这部分微乎其微。我享受那种感觉,不止是肉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另一部分的我极其唾弃自己。

我没资格再做医生了。

八个月后,在提交毕业论文之际,我终于写出真正的论文。

是的,我从一开始就做了两份,一份是给他看的一份,是我在和他对抗中,写出的真正的研究报告——我剖析了他的种种作为,以及联系到精神病院失火、蜘蛛之死、屠夫的病重,两个人格的表演方式、以及再次作案的几率。如果有人威胁到他,试图挖掘他的过去,

我做好面对一切的准备,如果出了任何差错,真相被他拦截了,也不介意跟他同归于尽。

只是再次棋差一招,他仿佛看透了我的每一步。

论文盲审前夜,他从医院消失了。深夜,我回到了公寓,柜门大开,所有等待着寄出的信件、纸张都消失了,那里有我藏的报告的原件和所有复印件。我的护照、驾照、门卡,牙医记录,一切能证明我身份的东西都不见了。

开着的电视里传来突发新闻,著名心理学、精神病理学教授莫里亚蒂先生被害、警方根据现场遗留的头发锁定嫌疑犯为日本留学生藤丸立香。

门口传来急切的敲门声。

桌子上留着一张简短的纸条,上面写着:“从现在开始逃命吧,藤丸立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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